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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志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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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三兄弟

我小的时候与伯父、叔父们住在一起,那时爷爷已经去世了,奶奶还健在,我们一家近二十口人住在一间幸福的老屋里,也不觉得拥挤,只是非常热闹。

老屋是用泥砖建造的,就是南方客家人居住的普通瓦房子,据说是我太爷爷建的,应该有一百多年历史了,后来随着人口的增加,爷爷又加建了两间。老屋看起来很古老,但还是很坚固的,墙上还没有裂痕,大风来的时候,我们也没有担忧什么,只是担心田里的庄稼会不会被风吹坏了,今年的粮食会不会被风刮走,那时我们人多,在吃这方面还是很紧张的,一直过着省吃简用的生活。

爷爷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就不在人世了,奶奶也于九十年代初去世。

爷爷有六个儿女,三个儿子和三个女儿。我出生之前,三个姑妈早已经出嫁了,我跟她们没有什么生活的交集,只是逢年过节,她们会来探望我们。

据说爷爷以前在镇上做文书,因为在镇上做文书俸禄太少,爷爷后来去高州学医,谁知道学了医术后,当地的卫生院想留他工作的,但是因为收入很少,不得已爷爷回家耕田种地。当然,爷爷回来后也没有荒废他的医术,他在村里帮人开开药方,也算是治病救人,而且他还写得一手好字,遇到红白喜事或者过年的时候帮人家写写对联,因此爷爷也算是个有文化的人。

但是父亲三兄弟就没有那么幸运。父亲是一九四七年出生的,伯父、叔父与父亲相差几岁,他们是建国前后出生。那时候,国家一穷二白,村里的人们连温饱都还没解决,哪有什么机会读书深造,因此,父亲三兄弟都没读过什么书,伯父和父亲小学都没毕业就辍学了,叔父的运气要好一点,他断断续续读过近十年的书。据父亲说,叔父有高中文化,他读完小学后,上过一年初中,后来因为学校停办了,他也就停学了,再后来,爷爷把他直接送去读高中,这样叔父就跳过了初二和初三而读了高中,也算是个高中文化。

父亲三兄弟都是农民,他们几乎一辈子都在村庄,因此也没能干出什么大事业,即便叔父算是个有文化的人,也没能活出个样子来。伯父年轻的时候做过牛贩子,所谓的牛贩子就是从东家里买来牛,然后贩卖到西家去,或者贩卖给人家宰杀,从中赚取差价。以前,镇上有个牲口交易市场,许多人像伯父一样,做着牛贩子的生意,据说还赚过不少钱,可惜后来这个行业逐步没落了。后来,大概是伯父五十多岁的时候,他没什么活干了,就跟父亲去帮别人建房子。父亲从八十年代开始一直在村庄做泥水工,帮别人建房子,因为他是师傅,所以经常带着一帮年轻人跟他干活。伯父跟父亲做泥水活,他身体比较肥胖,干活也不麻利,只能帮别人打打杂,挑砖、挑水、和泥等等,伯父做泥水一直做到五十多岁。而叔父呢,他除了安安分分做一个农民,似乎啥都做过,做过泥水、割过松脂、看过风水,甚至还像爷爷一样,帮别人开过药方,每一样工作都做不长久。但是他是个耕田种地的能手,每一年他家的庄稼粮食都有好的收成。

父亲三兄弟也曾有过走出村庄的梦想,年轻时,他们曾想过到外地去发展。伯父似乎年轻时去过外地打工,而父亲和叔父也曾去过珠海斗门,打算在那里耕田种地。那时候,镇上很多人去斗门耕田种地,听说日子过得不错,有的还在那里安了家,父亲和叔父也很向往,他们想去外面闯闯。母亲说,他们当时连家具都买好了,不知道什么原因,父亲和叔父都没有留在斗门,他们去那里转了一圈,又回到村庄,老老实实地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田过日子。

那时候因为大家都很穷,父亲三兄弟有时候也会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争吵,但是总的来说,我们一家还算和谐,忙碌时各过各的生活,遇到做喜事或者过年过节的时候,我们一大家子会坐在一起,一起吃团圆饭。我总是非常怀念大家一家子团团圆圆的日子。

近年来,因为大家都各自建了新的楼房,我们都从老屋里搬了出来,一家人团结幸福的日子似乎也打破了。也许是我们小孩子都长大了,各自有各自的家庭。父亲三兄弟也老了,伯父因为血压高,他腿脚行动不便,只能天天呆着家里,他似乎还得了老年痴呆症,连我们都认不出了。父亲也从他的泥水工岗位上退休下来,他干不动了,跟他一起干活的伙计嫌他动作慢了,因此只能闲暇在家。而叔父呢,这几年虽然一直在不服老地耕田种地,但是他的动作已经不太灵活了,前些年还因为爬上李子树上去摘李子,摔了一跤,摔到脑出血,他的儿女也劝他不要继续干农活了。

就是这样,父亲三兄弟都退居二线,进入老年了。父亲三兄弟的一辈子就代表了村庄的一个时代,他们一辈子踏踏实实的在村庄生活,耕田、种地,做一些杂七杂八的活儿,一辈子并没有做出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,他们的人生就这样平平凡凡地接近了尾声。村庄的大部分人,和他们一样,过着普通的日子,诠释着他们的生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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