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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志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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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年吃肉的故事

我和弟弟都长大成人了,并逐渐步入不惑之年,想来光阴不等人,而我时常还停留在那个珍贵的童年时代。

我和弟弟相差三岁,从小到大,我们两兄弟角色似乎颠倒了,弟弟长得像哥哥,而我这个哥哥反而像弟弟。我身体瘦削,像根干柴,而弟弟身材高大,脸总胖乎乎的,弟弟有一个“花名”——肥仔。小时候我们两兄弟走在一起,村里的老人家就会跟我们打趣:是不是小弟把哥哥吃的那份也吃了啊,怎么哥哥比弟弟瘦那么多的。

弟弟有没有吃掉我的那份呢?这当然是大人们的一个笑话。但是我童年记忆是饥饿的,记得那时候每天一早,父母就煮好一大锅的白粥,从早吃到晚。我们的日子是这样的:早上,我们姐弟四人起来,一人吃上两大碗白粥,然后去上学,中午回来的时候,照例的吃上两大碗,要是饿了,下午又回来吃上两大碗,这样熬到晚上,才有一顿米饭吃,那时候,肚子总饿得咕咕叫。

当然,母亲也很有法子,她一年四季种一些番薯芋头,给我们充饥,但是对于正在长身体的我们于事无补。

正由于饥饿,我们小时候也会为吃的事情吵架,记得家里很难买一次肉,白天吃粥,晚上吃饭,但菜式只有一个,就是一大盘青菜。就算买肉了,母亲也要把猪肉炸出了油用来炒菜,结果能吃到的肉也就少得可怜了。每次吃肉,母亲总是很有心思,她拿一个小碗端一碗肉出来,给我们姐弟四人吃,剩下的放在碗柜里留着明天吃,有时候明天不舍得吃,得过几天等我们馋了才拿出来吃。

那时候,我们总觉得弟弟不懂事,因为每次吃肉,姐姐、哥哥和我都知道吃肉的难得,不舍得吃,夹两块肉赶紧扒完两碗饭就说吃饱了,想剩下一点肉留到下一顿吃。而弟弟却不行了,他的筷子总是往碗里伸,一块猪肉一块猪肉往嘴里送,一碗猪肉给他吃了一半,还嫌不够,吵着要妈妈把剩下的肉端出来给他吃。所以,我们总会批评弟弟,骂他不懂事,当然弟弟也很委屈,毕竟他还是个几岁的小孩子。

哎,想想如果不是因为穷苦,我们也不会为了几块肉去责怪弟弟。

关于吃肉,弟弟闹过几个笑话。记得小时候,村庄里有几个卖肉的,我们都叫他们猪肉佬,那猪肉佬经常拉猪肉到村里卖,人还没到就先听到了他们的吆喝声,每次听到吆喝声,弟弟总是第一个跑出去,拉着母亲的衣角追着猪肉佬说要买猪肉。有时候猪肉佬没来,而家里又很久没吃过猪肉了,弟弟就吵着母亲要买肉吃,这时候母亲也很为难,于是就骗他说村里的猪肉佬都死光了,结果每次遇到有猪肉佬下到村子来,弟弟总是穷追不舍地追着他们问——不是说猪肉佬全部死光了吗,不是说猪肉佬全部死光了吗?那些猪肉佬听了也很无奈,知道我家里的难处,只能说村上那些猪肉佬都死光了,言下之意就只有他自己没死。

还有一次,弟弟吵着要吃猪肉,母亲说村里的猪都还没有长大,猪肉佬没有猪杀了,所以没有猪肉卖了,结果弟弟说家里不是养着两头小猪吗,把小猪的肉割一块下来煮来吃不好吗,母亲听了哭笑不得,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。

这些苦中作乐的事情,当弟弟长大了之后,我们还常常拿来跟弟弟作玩笑。可想而知,我们小时候想吃上一顿肉是多么的不容易。

当然,我们也有饱吃一顿肉的时候,就是到了家里杀猪的时候,小时候,村里家家户户都养猪,我们家也不例外,我们天天都盼着猪长大了,盼杀猪的日子快快到来。每次杀猪,父母把猪肉卖给猪肉佬,也会留下几斤给自家吃,犒劳犒劳我们孩子,因此,每到杀猪的时候,我们姐弟几个总是半夜起来看杀猪,看着杀猪的怎么白刀子入红刀子出,看着一头活生生的猪怎么变成一块块血红的猪肉,我们也不害怕。

记得小时候有一个梦想,就是每天能够吃上肉。父母也经常用这个“伟大”的梦想,教育我们要发奋读书。如今,我们每天都能吃上肉了,非但每天吃,还顿顿吃,但是,小时候吃饱一顿肉那种满足感,已经远去了,关于那个吃肉的梦想,似乎也成为忆苦思甜,变得云淡风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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